用“品牌”塑料薄膜包住阀门，开水一淋，“商标”就做好了。

　　东楚网黄石新闻网（东楚晚报）本报记者　曾丽妮　文／摄

　　“市场太乱了，乱了两个多月了，再这样昧着良心赚钱，我心里不安稳。”近日，记者接到一个陌生人的电话，对方自称是某液化气门市部经营户，致电的目的是曝内幕。
　　在暗访中，记者目睹了液化气市场短斤少两、自行封口、大打“价格战”等乱象。　

　　“正规军”与“游击队”抢瓶子

　　立国（化名）是西塞山区某液化气门市部的经营户，做液化气生意已有１０多年。近日他内心很乱，因为液化气市场太乱，令他有些看不过去。
　　在立国的指点下，１２月４日早上７时３０分，记者来到他的门市部附近。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中，不时可以看到拖着液化气罐呼啸而过的车辆。
　　“这是正规车子。”立国指点记者，每天早上是“收瓶子”的时间，各个门市部将收到的液化气罐交给公司，由专业人员灌气。
　　据了解，目前黄石有两大煤气公司，一家是市招商局道达尔液化气公司，另一家是市煤气公司。负责“收瓶子”的有两拨人：“两大公司”旗下的门市部或代理点和走街串巷吆喝的个体户；而负责灌气的也有两拨人：“两大公司”派出的“正规军”，与四处出击收液化气罐的“游击队”。
　　在立国的指点下，记者看到，“正规军”来收液化气罐，都开的是敞开式的货车，身穿“公司”的工作服，收完液化气罐后点好数量并开票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。
　　一些被抬上“游击队”车上的液化气罐，很明显印有“公司”印记。“为什么不在各自的公司灌气？”记者不解地问。
　　“找游击队便宜些。”立国说，目前１４．５公斤的液化气，“两大公司”给门市部或代理点的价格是８２元／瓶，市场零售价为８８元／瓶，加上运送费，每瓶最多只能赚９元。而在“游击队”手中，可以拿到６８元／瓶，甚至更低的价格。

　　“个体户”灌６坛气只花３５７元

　　在立国的帮助下，４日８时３０分，记者隐藏身份，登上了一辆“游击队”的车。这名四处收液化气罐的师傅叫明强（化名）。
　　明强自称原是某液化气公司职工，近几年出来“单干”，原因是“自由些”，现在的客户源都是他以前建立的关系。
　　从上窑一带，途经黄石大道，再到纺织二路，最后抵达天虹小区附近。这一路下来，明强收了５２个液化气罐，有的是在门市部收的，有的则是从“个体户”那里收的。　　
　　而在纺织二路，明强接到一个电话，告诉对方自己现在的位置。１０多分钟后，一位５０多岁的“个体户”推着自行车送来２个液化气罐。“今天把账结了。”“个体户”说道。明强翻开记事本算了算：“加上今天这２坛，一共６坛，３５７块。”
　　“怎么这么贵？”“个体户”有些不满。“一直是这个价给你的。”明强反驳道。两人小声争执了一番，“个体户”付了钱。
　　记者算了一下，６瓶液化气共３５７元，每瓶只有５９．５元。
　　“这些气都卖给谁啊？”记者问明强，被告知都是卖给周边居民，售价则是８８元／瓶。
　　对此，立国解释，这位“个体户”之所以能够拿到这么低的价格，是因为存在严重的短斤少两，而纺织二路一带居民以老人和下岗工人居多，这部分人群要么识别能力差，要么用气非常节俭，因此短斤少两的液化气也不愁销路。
　　至于为何会短斤少两，记者接着跟随明强。

　　液化气论斤灌，“品牌商标”自己做

　　车往大冶方向驶去。明强说：“今天去大冶灌气。”
　　“为什么跑这么远，黄石城区没有灌气点吗？”记者问。
　　“有啊，黄石城区、下陆、大冶都有灌气点，但我们要根据当天气的不同质量、不同价格……”说了一半，明强打住了。
　　来到大冶市大箕铺镇后畈液化气点。记者见到，这个“半露天”式的液化气点，共有３个灌气泵，此时已经有一批液化气罐在灌气。
　　记者仔细一看，当灌气员将瓶子放在泵上，显示重量为１５．５公斤—１７公斤，而灌气泵上的数字往往跳到“２９．７”、“２９．８”就停止了。用立国的话来说，现在“已经没有１４．５公斤的坛子气了，都是灌１４公斤甚至更少。”
　　轮到明强灌气时，记者终于明白为何液化气的重量可以随意“控制”。
　　明强将液化气罐从车上拎下来时，记者注意到几乎每个瓶子上都用粉笔写着１１、１２．５、１３．５等字样。按照不同的数字，明强将液化气罐大致分成３批，放在灌气泵前。
　　“灌几多？”灌气员问道。明强凑上前小声耳语了一个数字，灌气员在泵上输入一串数字，就开始灌气了。
　　原来，在这样的灌气点，是“说多少灌多少”，“越狠心”的经营户灌得就越少，成本就越低。立国说，灌多灌少一般根据液化气罐的重量决定，瓶子越重就可以灌得越少，“反正现在都是将气送到家里，很少有居民会称重量。”
　　大约过了１个小时，５２瓶气都灌装完毕。明强从车内拿出一叠塑料薄膜，分红色、白色两种。
　　“帮我弄点开水。”明强对灌气员说道，并将塑料薄膜一一套在液化气罐阀门上。等到开水拿来，明强将开水浇在塑料薄膜上，塑料薄膜迅速缩小，紧紧贴在阀门上。
　　为什么要用红色、白色塑料薄膜将阀门包起来？立国表示，从“两大公司”出来的液化气，都有“品牌商标”作为保证，就是将自家“名号”印在塑料薄膜上，然后将阀门包起来。一红一白两种颜色正是“两大公司”的颜色。
　　这些“品牌”塑料薄膜从何而来？据说市场上有卖的。

　　气价有别，利润控制在谁手？

　　回来的路上，记者看到明强从灌气点带来的一张收据，上面写着“５６５．５”的字样。“不是只有５２个瓶子吗？怎么写５００多？”记者指着纸条问道。
　　“哦，这是灌了５００多公斤气。”明强回答。
　　“现在气多少钱一公斤？”记者又问。“嗯……接近５块吧。”说完，明强便不再言语。
　　每公斤液化气“近５元”的价格，在立国那里得到了证实。“是的，‘游击队’给我们的价格是每公斤４．８元。”立国表示，按照这个价格计算，通过“游击队”灌装一瓶１４公斤的液化气，价格为６７．２元（实则大多按６８元算）。而从“公司”进价８２元／瓶，按１４．５公斤计算，价格接近５．７元／公斤。
　　“所以我现在也没办法，不得不将瓶子给‘游击队’。”立国说道，由于“游击队”能提供低价气，“个体户”卖给居民的液化气价格就开始松动，有时每瓶甚至卖８２元—８３元，于是老顾客们都质问立国“为什么还卖那么贵？”不得已，立国也跟“游击队”打起了交道，用“价格战”来抢市场。
　　立国说，“公司”灌装的气，质量比“游击队”的还是要稳定些，但“公司”的做法也有“猫腻”。“他们说，前１０个瓶子给我８２元的价格，从第１１个开始，每瓶也可以给我６８元。”立国口中的“他们”是指公司。“但我哪能每天都收得到这么多瓶子？而且‘游击队’还没有这种限制。”立国说，因此他每天按照规定，交５个瓶子给公司，剩下的全都交给了“游击队”。
　　是否“游击队”灌装的液化气质量很差？立国表示否认，“质量都是差不多的”。如此一来，为何堂堂“公司”拿到的液化气价格，比小打小闹的“游击队”的价格还要高？这些利润，控制在谁的手上？